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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......因為想好好說點甚麼,所以拖得特別地久。我還在練習梳理自己的毛啦(然後常常被毛嗆到)(汗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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唔......因為想好好說點甚麼,所以拖得特別地久。我還在練習梳理自己的毛啦(然後常常被毛嗆到)(汗)
 
 
*
〈塔〉
 
  
城堡一如被燻死的烏鴉。我不受控地,遠遠就指認出他們,並不斷往前走去。攀爬、探險、瞭望,要從風裡尋找迎面而來的故事。
 
我們追尋的是塔本身,還是那些藉由塔所望出去的風景呢。
 
在布拉格不自覺地就上了三個塔:布拉格城堡、天文鐘,還有一個連名字也忘了去的(想必是非常冷門)。那些尖銳、如細爪一般的塔頂,屋頂片片如鱗;長成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形體,總好像有某種死去已久的東西,据在那裡呼喚我。
 
走在那些又窄又小的樓梯間裡,總感覺被故事環繞住。美女被野獸關在高塔裡、公主把長髮從塔裡放出去,或者一個怪人,一層一層地踩過這些階梯,去敲午夜的鐘......。塔在故事裡是牢,是困頓,為什麼我不斷朝困頓去?儘管來到了我能完全自由的地方,我仍被困頓吸引著嗎?還是我想藉由困頓去看見更多的東西?
 
小川洋子是我很喜歡的一個小說家,她的故事總帶點神秘氣息,強大的敘事將裡頭的奇幻梳理得乾乾淨淨,過癮而令人折服。在《秘密結晶》,她也寫過塔,故事中的故事,一個男人將女人關在塔中,要她拚了命的打字。而她打了太多的字,終究在塔裡失去了聲音,進而被男人掌控住。在小說裡,她逐漸長成了困頓,成為了房間、軟爛,且支離破碎的事物。她說,一旦離開了塔,那個房間,也許自己就無法生存下去了。
 
習於軟爛,就無法離開、無法將自己拼湊回來嗎?讀了這個故事的我,至今仍將它做為某種箴言惦記著。我某種程度就像那塔裡的女子,因為某些原因而漸漸長成了房間。例如被子,擄獲了我的關節扭曲著,手肘在太小的桌子裡漸漸下沉、靈魂在梳妝打扮的時候消失,而當我發現我的影子日漸稀薄的時候,定睛一看,才發現我的小腿跑走了。
 
但我甚至有點喜歡他這樣跑走了。長時間的獨處讓我覺得我成為一個幽靈一樣地在活著,我掌握著我的腦袋,我的思想,而身體慢慢地溶解掉,我任憑他溶解掉,我感覺,純粹地感覺,痛與困境或思考的速度。意識到散漫的時候,我總是幻想著,我能不能夠把我的四肢從那房間裡給要回來。
 
登塔的時候,方式有兩種,若有電梯,你可不傷膝蓋還有費盡力氣,叮的一聲後你就在那裡。布拉格城堡的塔沒有電梯,在非常窄小,幾乎像是豎起的管子裡那樣前行,時不時還要讓路給往下的人潮,我踩了287階的樓梯上去。樓道裡幾乎沒有窗,一路上,你幾乎能感受到每個人情緒的波折。「快到了嗎」還有「終於到了呀」的這個心情,幾乎不用轉譯,就能在空氣中感受到它的綻放。尤其是從塔內探出頭的時候。
 
我很喜歡塔,在東部的校園裡,每棟學院裡都有一處塔樓,一個置高點,而每一個塔樓的設計都與那學院有著相協調的設計,換句話說,每棟塔頭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特色。而除了圖書館的,我每一個都上去過。
 
有些是半簍空的機房,有些是純粹的頂樓,不定期的有著死鴿子,但更多數地是半廢棄地瞭望台,從那些塔頂望出去的風景也截然不同。某一陣子,對我而言,塔樓就像是個空中的秘密基地一樣。在熱帶,沒有那些信仰的我,那種空間竟也顯得特殊起來。我著迷於在那裡,尋找著某種荒涼的孤獨。比起教堂上的塔所擁有的莊嚴,也許是差遠了。
 
上塔的人把臉與眼睛伸出去,穿過欄杆,手指著幾乎起霧的遠方,我聽見一個人說,我曾經住在那裡。他在和另一個女人聊天。透過了對話,我知道了他是當地人,在滿樓子的觀光客裡,我居然也遇到了一個當地人,我看著他伸出了手要指認出曾經存在過的甚麼,竟也覺得浪漫起來,雖然那浪漫不是之於我,我卻也發現,塔裡也許有我執著以外的事情。
 
每個上塔的人,都將雙眼睜得老大,直至風都吹得又冷又乾那樣,再也收不進一點甚麼,才心滿意足地離開。在不同的地方,我重複了這樣的循環不知道有幾百次。我喜歡的塔樓都擁有好大的窗子,多風而無邊的景。我想我逐漸明白了,塔偽裝著困頓,我在那裡體驗著某種將困頓,被風重新瓦解掉的幻覺,一遍一遍。掏洗,也許那是我追尋的東西。
 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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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bout author
/鄭琬融    曾獲林榮三文學獎、楊牧詩獎等。2016年12月,獨立出版詩冊《一些流浪的魚》。《我與我的幽靈共處一室》詩集籌備中。   歡迎各類型合作模式,請洽EAMIL信箱:[email protected]。  
在這裡復發、殆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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